蓝色血液

作者: 谢长华(湖南)

午操时间到了,火红的太阳把大地晒得直冒烟。同学们来到操坪上,但都不敢走到阳光下去。这时,广播里突然播报:“各位同学请注意,从今天开始,我校将撤消午操制度!以后,大家也不要轻易走进直晒的阳光下!”

同学们一阵欢呼雀跃。吴空空更是喜出望外。吴空空是我的好友,他的体育成绩好得令人吃惊,每年校运动会,他都会获得他所参加项目的冠军。

广播还在播报着“……根据世界卫生组织最近发布的消息,地球臭氧层破坏的空洞,已由西半球迅速扩张到了东半球,因紫外线的侵害,已有不少人患了皮肤病。所以,根据上级要求,今天下午请同学们到体检大厅接受检查,任何人不得缺席!”

我拉起吴空空就往体检室冲去。我是卫生委员,有义务督促每一个同学接受身体检查,尤其对这个一惯逃避检查的吴空空。

我们走进体检室,几十台全自动机器一字排开,等待我们进去检查。我见吴空空已走向另一台机器,也就放心地钻进旁边一台体检机去了。

身体检查既不用做动作也不要抽血,像经历了一场蒸浴后,我的所有健康指数已详细地出现在电脑显示屏上。还好,皮肤正常,身体发育也正常。

不知吴空空的身体怎么样?我拿着电脑打印出来的体检结果,向他那台体检机走去。奇怪,不见他的人影!看看那台体检机的电脑数据库,也没查到他的体检资料。真该死,他又开溜了!

我再次挨了卫生老师一顿训斥!我气呼呼地走进教室,只见课桌上摆着一张字条,一看那蚯蚓般歪歪扭扭的字迹,我就知道是吴空空写的。

吴空空的数理化成绩很好,但他的语文、英语成绩却是班上倒数几名,字也写得让人不敢恭维——“华子好朋友,请原谅我这回又让你挨批评了,我的父母要去撒哈拉沙漠探寻地层古生物,我只好随他们去了,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请恕我不辞而别。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以后会来看你的。吴空空。”

这家伙每逢体检,就用各种理由来逃避。看我以后见到他时怎么收拾他!可是,第二天,他真的没来上课,第三天也没来。

我终于按捺不住了,从学校花名册上抄来他家的电话拨了过去,却老是听到咝咝的声音,总是没人接电话。难道这次他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就这样走了?一种浓重的伤感袭击着我。想着他以前怎么辅导我的数理化,怎么教我进行高层次的电脑编程,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几天后的一则消息冲淡了我对空空的牵挂:全球科学家联盟已设计制作一种透明“天衣”,一个月后,天衣将从高空罩住整个地球,使人类不再受紫外线伤害。

天衣安装日期渐渐临近。半个月后的一个下午,我正在放学路上,吴空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一脸疲倦,头发像流浪艺人粘巴巴地胶结着。

我吃了一惊,接着对他就是一阵轰炸:“你不是说去了撒哈拉沙漠吗?怎么就回来了……你这个一再行骗的骗子!”我边骂边裹紧我的紫外线防护衣,在街头奔跑起来。吴空空从背后追上来:“别这样,华子,听我说……”他攀住了我的肩头,“我这次是真的来和你告别。”

“骗子的手很脏,别碰我! ”我头也不回,反手用力一推,只听到他“啊!”的一声——我感到我推开的似乎是一个稻草人。

我回头一看,他已被我推到街道中间去了!还没站稳,一辆全速行驶的汽车“砰”的一声撞中了他!空空再次像稻草人被撞得飞了起来!

“空空!”我扑到他身边,这时,我发现他的额角渗出了一种蓝得刺眼的液体,尽管流得不多,但蓝得吓人。

我吓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位司机跑了过来,对我大声吼道:“我被你害苦了!你还愣着干什么!送他去医院!”我回过神来,一把抱起吴空空飞跑着扑向离此街仅200米远的急救中心。真奇怪!他的身体真轻,只有正常人体重的1/4!刹那间,很多奇怪的念头在我大脑中闪现,但我来不及细细琢磨。

到医院后,我以最快的速度给空空办理好了住院手续。当我回到手术室门口时,几名医生突然把我团团围住,他们的眼睛都瞪得像手术台上的手术灯,满脸狐疑地问我“你是怎么碰到这么个病人的?他是谁……他……”“他,他的身体结构和我们完全不一样,我们不会治疗……”

我气坏了,大吼道:“你们只知道要病人交钱、交钱!交了钱却治不好病……”我拨开人群,冲向急诊室的手术台。

手术台上,吴空空还是双眼紧闭。悔恨的泪水从我眼中喷涌而出,啪啪滴落在空空惨白的脸上……

突然,空空“唉哟”一声醒了过来,他活动了一下手脚,发现自己四肢完好时,笑出声来“还好,没事了……华子,我们走吧。”拉起满面泪水的我就跑出了急诊室。

路上,我把满腹的疑问一古脑问了出来。

吴空空极认真地看着我,反问我道:“我如果说出真相,你还会把我当朋友吗?”我真诚地点了点头。空空终于说出了所有的真相:

“我并不是地球人,我的家在遥远的银河系中心的&星球上。我喜欢地球上的原始风味,所以一个人来到地球上。我一直逃避体检,就是怕你们知道我的身体构造。这次学校再次要体检,我知道这回没法躲避了,就干脆回了&星球。本来,我想等过了半年或一年后再来和你相聚的,但我在&星上听说你们地球人要安装包裹整个地球的天衣,天衣安装好后,我就无法到达地球了,因此,我只好在天衣还没装上去之前再次来到地球,想和你做一次真正的告别。回地球时,我忘了戴上太空防护头盔,因而被风吹成了这个样子——我很舍不得你,你是我真正的朋友……”吴空空说到这里,眼里也满是泪水。

“那,你干脆不回去了,行吗? ”我赶紧表态,“我绝对不会说出你的来历。”

“不行。一来,我的父母不会放心我留在地球;二来,地球上的科学太落后了,我要回去学好知识,否则我会被&星球淘汰的。”

“你已在地球上呆了几年,反正赶不上&星上的科技了,干脆留下来吧。”

“不,我一有空就回&星球的,我一 直没拉下课程。”

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你是怎么回去的?你有宇宙飞船吗?”

“宇宙飞船?那是多么落后的东西! 现在地球上最先进的宇宙飞船,只怕30 年也飞不到&星球。我的宇宙飞行器只要3个小时就能赶到&星上。来吧,我带你去看看!”

一个废弃的仓库平台——这就是吴空空的“家”。这儿除了一台蓝色的电话机,几乎一无所有。

“你的飞行器呢?”

“看,就是它。”空空说着,把电话线一端从墙上拔下来,并把线头当作天线指向天空,在键盘上按了几个键后,只见从遥远的天空射来一道蓝色闪电,“呼”的一声传到电话机上。电话机顿时荧光闪闪。

“这是&星能量库输给飞行器的能量,它会源源不断地传送过来,直到足以把我送回&星上。”听着空空的解说,我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好了,我就要走了。”空空再在电话机上按了两个键,电话机下伸出三块软片,像一张小巧的椅子,空空坐了上去。

飞行器载着空空慢慢悬空而起。我的眼泪再次滚滚流淌:“空空,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等地球的臭氧层得到完整的修复,拆下天衣的那天,我就会再来地球! ”话音未落,空空已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