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

作者: 谢鑫(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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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葱茏的山岗上有一群羊,一个卷着裤管、头戴草帽、手持赶羊鞭的男孩伫立在一棵树下,抬头望着天空痴心地想着。这棵山岗上惟一的树叶子几乎掉光了,远处火红的晚霞千姿百态地在天空缓缓舞动。

“阿宝,你娘叫你赶羊回圈,天就要黑了……”通往村子的小路上一位大婶挎着盛满猪草的篮子冲这个男孩喊。

“噢,知道了。”阿宝这才收回纷乱的思绪忙着去赶那些跑得满山遍野的羊。

阿宝和羊群的影子在夕阳下拖得老长,远处的村落升腾起袅袅炊烟。

每次放羊,阿宝都要靠坐在这棵全秃的老树下仰首遐思,这仿佛成了一种习惯,阿宝脑子里总有太多的为什么,仰望天空,阿宝便搜肠刮肚地追寻答案。尽管放羊是一件挺枯燥无聊的事,但阿宝却愉快充实,乐此不疲。天空在阿宝眼中是博大神圣的,那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渴望蛰伏在他的心里。夜晚的星空也让他着迷,他能准确地找出那个像勺子一样的大熊星座以及银河两旁相望的牛郎织女星。星光点点,整个宇宙带着神秘的面纱呈现在阿宝的面前,阿宝渴望洞悉一切……

这天,阿宝带了午饭坐在温暖的阳光里津津有味地读一本描写外星人的书。那是他用四个菜饼从同村的小胖子手里借来的。刚读了几页,阿宝就完全沉浸在离奇的故事情节中了,连越走越远的羊群咩咩声也全无知觉。

天擦黑的时候,书上的字实在没法看清了,阿宝这才抬起酸涩的眼睛四处寻找羊群。可哪儿有羊的影子?阿宝急了,他连翻几座山岗,喊哑了嗓子,却连根羊毛也没找到。天黑透了,阿宝奶奶和爹爹还有村里的人手持火把找到了阿宝,火光映红了阿宝泪痕斑斑的脸庞。见到奶奶他才嘶哑着哭出了声“奶奶,羊丢了……”

“天啦! 20多只羊都丢了。今后咱们可怎么活呀! ”阿宝奶奶悲恸的哭声回荡在星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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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观景电梯里,乔法官的心情很好。随着高度的上升,眼前翠绿的行道树、攒动的人群逐渐被穿梭往来的飞行器、灿烂的阳光所替代。他从西装衣袋里掏出可视袖珍电话,拨通助手的号码告诉他自己将在五分钟内到达,开庭时间不变。

时空管理局法院的审判庭内坐满了来旁听的市民,审判员、书记员、法警各居其位,今天将在这里公开审判时空管理局成立以来最大的利用时间机器进行犯罪的案件。很显然,此案的影响是巨大的。它反映了自人类进入时空穿梭时代以来公民私欲膨胀导致高科技犯罪泛滥的严峻现实。

乔法官气宇轩昂地走到审判长的位置坐下,宣布开庭。

犯罪嫌疑人刘三林——一个长得马大哈似的家伙在威严的法警押送下来到被告人席位。他的侧对面时空管理局检察院的检察官们以公诉人的身份正襟危坐。

检察官们列举了刘三林自时空管理局成立以来,七次利用国家科考队乘坐时间机器溯回到过去考古的机会,偷窃、抢劫大量财物,总价值数1百万元的“时空币”的犯罪事实。接着出示了时间机器上的溯回时间记录:中国的秦朝、唐朝、明清时期,1915年和1983年。赃物有古玩、字画、黄金珠、恐龙蛋和几十只羊、鸡鸭等家畜。刘三林对其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检察官要求根据《时空管理法》有关条款对刘三林予以严惩。

乔法官详细询问了刘三林几个问题:

“刘三林,你回到1 983年都干了些什么?”

“那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回到1983年中国的某个农村,穷啊!什么都没有,我就顺手牵了一个小孩的20多只羊,拉回来全做涮羊肉吃了。”

“你考虑过羊被偷了,那小孩的家人会怎样生活?”

“那我可不管,我就想不能白来1983年,总得带点什么回去,不然亏大了。”

短暂休庭后再次开庭时,乔法官请全体起立,接着宣读了判决:

“根据《时空管理法》第七条第四款、第十条第二及第三款、第十三条第一款,现判决如下:刘三林犯有非法乘坐时间机器罪、干扰正常历史进程罪、侵犯他人财产罪、道德沦丧罪,数罪并罚,判处刘三林永不得使用、乘坐时间机器,流放无人星球监狱服刑20年,没收全部非法财产。”

“我要上诉! ”刘三林大叫大嚷。

“退庭。”乔法官笑眯眯地站起来,走到刘三林面前打量了他几下。“噢,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叫乔阿宝。”乔法官整了整自己的领带,“20年前,我的羊全变成了你桌上的涮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