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 : 2003 年 04 期
迷茫的选择
作者: 曹双
我和磊走出中国科学研究院。身后,是院长和我的老师们,当然,他们也是磊的老师。磊满眼的忧伤,我心中也是恋恋不舍。脑海里,响彻着院长的寄语:“科学无止境。”耳际边,是老师的祝福:“你们现在的成果是辉煌的,将来的成就应该是伟大的。”
我和磊三年前进入中国科学研究院学习,专攻生物遗传学。我俩刻苦钻研,取得了可喜的成果:制成了人类DNA螺旋链分析仪和DN A螺旋链合成仪。人类DNA螺旋链分析仪,可显示出人的DNA结构,找出是否有基因缺失,是否存在不良变异;DNA螺旋链合成仪,可以增补DNA的缺失部分,还可除掉那些能引起不良变异的基因。这两种技术,不单是在中国,就算是在世界范围内,也是绝无仅有的。我们为发明申请了国际专利,同时也成了世界瞩目的科学家。
我和磊获得了诺贝尔生物学奖,我们的名气也越来越大。此时,我和磊决定离开中国科学研究院。我们这样做,并不是“翅膀硬了”,想“良禽择木而栖”,而是为了实现我俩的夙愿。
我和磊在上海开了一家“新生代人类DNA检修所”,顾客不用说是很多的,绝对的门庭若市。并不是因为我们的名气大,而是由于多年的环境污染,人类畸形儿的出生率达50%。现在世界上有1/3的人口为残疾人,并且其中的九成是先天性残疾,这就意味着这些残疾人的后代一定还是残疾。谁愿意自己的孩子天生残疾?这份心情,健全的人是难以理解的。我和磊的成果,正好解决了这道难题,为残疾人带来了福音。
我和磊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一年后,世界各地就“捷报频传”,众多的残疾人家庭沉浸在欢乐之中。每做一次治疗,我和磊都会得到丰厚的报酬,但我们不是爱财之人,把钱全用在给贫困的残疾人家庭做DNA修补上。由于我们的业务促进了人类的发展,我们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这一奖项更加激励我们不懈奋斗。
我和磊努力工作着,并且计划开一家分院,但后来发生了一件怪事:有一天,一位年已古稀的教士(非残疾人)来到我们诊所。这位老教士给我和磊一个十字架,先是要我俩忏悔,然后就劝诫我俩:“上帝造人时是圣明的。他造畸形儿,是因为这些魂灵前世做了错事,应该给他们一点惩罚。两位的行为悖于上帝,是会受上帝处罚的。你们还是及早醒悟,恢复世界的本原吧。”说实话,我和磊当时肺都气炸了。这么无情的话,竟然出自一位修道士之口!但我俩忍了,和气地把老教士请出诊所。我和磊坚信:我们的做法是对的,是有利于人类发展的。此事过后不久,我们的生活出现了一些麻烦,先是电子邮件:都是写一些劝我们不要过于同情残疾人的话;接着,雪花似的信件也不再都是感谢信,许多信中都写着“不可违背上帝安排”这样的话。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我和磊目瞪口呆。事情并未就此结束,我们的诊所也有了麻烦,每天都有不少人聚集在门外,高呼“上帝才有权造人,只有上帝才圣明地造人”之类的口号——当然,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残疾人。后来事情发展到了高潮:几百名正常人冲进我们诊所,用他们健全的四肢打烂了 DNA螺旋链分析仪和DNA螺旋链合成仪。
我和磊在暴乱前离开了诊所。等到人群散尽,我和磊回到了凌乱的诊所。一切都毁了,一切也该结束了。磊失望了,对着天空大声地喊:“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是这样的下场?为什么……”我想宽慰他几句,但心中却堵得厉害,说不出话来。许久地,我俩伫立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许多都是受过我俩帮助的人。警察也来了,追问我俩是什么人所为。我和磊心都碎了,默默无语。
“曹先生,别担心,我们会保护你们的。”缺了一只手的李大哥愤愤不平。
“对,我们不会坐视不管的。”其他人都齐声应答。
“不用了,这样只会害更多的人。”
“为什么?你们的成果为我们带来了幸福。”
“没办法,世界是这样的。自古的弱肉强食,再加上人性的泯灭,注定我们会失败。那些所谓的'正常人'只会想方设法地压迫你们,不会允许弱者成为强人。”我道出了心中的不平和无奈,拉着磊挤出人群,消失在傍晚黑色的雾气中。
我和磊默默地走着,想着我们的夙愿。夜晚来临了,天上的人造卫星正闪着微弱的光,有点寂寞。我俩的心情像夜晚的天空一样迷茫。